第 2 章-《辟寒金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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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慕扶兰怎猜不到她想说什么?

    “婆母是想将戚家女接进门来?”

    她的语气平静。

    谢母一愣,瞥了慕扶兰一眼,咳嗽了一声,放缓了语气。

    “你来我谢家也有些时日了,一些事,你想必是知道的。我儿年少之时,我谢家光景有些不易,蒙戚家老爷赏识我儿,也不嫌我谢家,将长女许给我儿。后来戚家长女不幸去世,这婚约虽没了,但这些年,我儿在外闯荡,诸多艰难,我也是多亏有了戚家照应,才能有今天。如今你虽嫁了过来,但我儿与凤儿一向是情投意合的,凤儿更是自知身份,甘愿做小。我的意思是,等我儿回家,就把这事情给办了……”

    扶兰看着谢母一张一合的嘴巴、窥探打量自己的眼神,听着她仿似小心翼翼,实则理直气壮的语气,渐渐地出了神。

    是啊,她怎么可能不知道?

    在她嫁过来之后没多久,她就已从谢母状似无意的日常唠叨里,拼凑出了她的谢家郎君在娶了她之前的那段空白岁月里的许多事情。

    谢母的丈夫,那时候是驿丞。那一年,因为得罪了一个路过的官员,遭到毒打,回家后吐血身亡。她那个从小就叫人畏惧的还只是个十四岁少年的儿子,追上了已经离开的官员,将一行数十人全部杀死之后,把母亲托给戚家,自己离开谢县,落草为寇。

    本再也不愿回首的前世记忆,在这一刻,忽然再次朝她袭来。

    她记得清清楚楚,就是在她嫁入谢家大半年后的现在这段时日里,不久,她的丈夫归家了,在圆房之后,向还没来得及从少女蜕为妇人的羞涩和欢喜里回过神来的她,提及戚氏女的事。

    纵然在婚前,也曾不止一次地暗暗期待,她和她要嫁的谢家郎,日后也能像自己的父母一样,鹣鲽情深,生同衾,死同穴。

    但在他开口的那一刻,她还是压下了满心失落,强作笑颜,一口应允。

    那时候的她,是何等的天真啊。

    竟然会以为,百丈钢可化绕指柔,妻与妾能共一夫。

    后来,她终于知道了。

    谢长庚的眼里,只有他的皇图和霸业。

    长沙王的王女,不过只是他的一颗垫脚石罢了。没了,也就没了。

    这个戚家的灵凤,或许才是他的良配。

    蠢的,只是自己,原本,死了也就死了,死不足惜。

    只是,当梦中的英俊少年,白衣喋血,在幽暗的宫室里,在守了多年的亡母的灵前,以给了他另一半骨血的父亲的宝剑横颈自刎,死前发出的那一道“阿母,儿这样做,到底对不对?”的问声再次在耳畔响起之时,扶兰的胸腔之下,心口之上,仿佛有把钝刀,在一下又一下地割着她,皮开肉绽,鲜血淋漓。

    她的眼角隐隐泛红,指甲,深深地嵌入掌心。

    “您看着办。我无二话。”

    她的神色却比冰雪还要冷漠,淡淡地说。

    谢母原也料定她不敢反对。只是终于得了个痛快的应允,也是称心。瞥了眼屋中几口箱子,压下不满,说:“早去早回罢!我儿想必很快就会胜仗回家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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