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5章-《烈火浇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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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简直不像在梦里当了回看客,倒像是……捡回了一部分黑暗的亲身经历。

    如鲠在喉,噎得他破天荒的吃饭都不香了。

    宣玑等服务员倒咖啡的工夫,调动理智,分析起他这个古怪的梦来。

    梦里他对着盛灵渊又亲又啃,设定是爱恨交织——宣玑很不赞同这个。他向来认为,万事应当适度、过犹不及,爱过了头,就像糖放多了发苦一样,自然会生忧惧,继而自然会生恨。

    两个人在一起,不就是图个开心……以及分担房租水电费吗?

    苦大仇深就大可不必了。

    之所以有这个设定,宣玑感觉这可能是某种心理投射:一方面,盛灵渊的模样很凑巧,跟他收藏的那一柜子手办高度相似,是严丝合缝地钉着他的审美点长的,他色心难免。另一方面,那老鬼阴险狡诈,立场不明,几次三番差点玩死他,宣玑自觉没骂大街,已经文明得像条汉子了,有点负面情绪,属于人之常情。

    色心和负面情绪交织,发生了其妙的化学反应,这倒不奇怪。

    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,是他附身的那个“霓虹灯”到底是什么玩意。

    该“灯”不烧油,不烧电,节能环保自己亮,守卫和盛灵渊都对那么大一团亮光视而不见,他坐过的床铺也没有一点凹痕,这是什么设定?

    鬼吗?

    可世界上哪来的鬼?

    如果说“神”是上位者的谎言,那“鬼”就是可怜人悲哀的幻觉——幻想自己假如肯破釜沉舟,舍身做了厉鬼,就能获得生前不可即的本领,为自己讨个公道。

    异控局研究院对这个课题有详细解释,民间传说中所谓“灵”“魂”等,其实都是某种生命物质外溢,在强大的特能作用下,于体外聚合——修真传说中有“元神离体”一说,离体的就是这种强大的生命物质。有一些特殊手段能引出这种生命物质,比如“通心草咒”,人皇一开始就是通过生命物质外溢到通心草人偶身上活动的。

    “魂”不是人死后的东西,它存在的前提就是本尊活着,特能足够强大到能支撑这种生命物质——至于那些生前就不怎么健康,随便爬个三层楼都能喘成狗的凡人,也就不要奢望自己这具不中用的肉体腐朽后还有“灵魂转生”了,“灵魂”早在中枢神经系统受损的时候就凉了,怕是比肉体烂得还早。

    如果说梦里那个“霓虹灯”也是这种“魂”,这就又不合理了,既然是特能的生命物质,普通人肉眼看不见,能量仪器总归是可以扫描出来的,盛灵渊那双眼比异控局的能量扫描仪还厉害,为什么连他也看不见?

    宣玑思考了一会儿,没琢磨出所以然来,觉得这可能是他为了耍流氓方便,自己随便瞎设定的。

    还有最后那个午夜钟声,宣玑觉得那钟声他在哪听过,沉甸甸地坠在他记忆深处。

    宣玑戳起一块烟熏鱼片,越发没了胃口,他舌根上酸苦交加,梦里盛灵渊身上那股遥远寂寞的熏香味道萦绕不去,熏得恰到好处的鱼片味同嚼蜡。

    周围人声好像跟他隔了一层什么,如同嘈杂而且不相干的背景音。餐厅里采光优越,阳光明媚,室内空调恒温二十六度,宣玑打了个寒噤,低头一看,愕然发现自己手指冻得发青,他身体的一部分好像仍滞留在三千年前度陵宫的雪夜里——天寒地冻,暖炉余烬早没了热气,宫殿阴冷得像个太平间。

    那个梦的一部分居然具象化了!

    “宣主任!”

    “当啷”一声,宣玑冻僵的手没握住餐叉,钢叉砸在了瓷盘里,一抬头,他对上王泽隐约带着点疑虑和审视的目光。

    王泽一进门就看见了角落里的宣玑,这会儿是用餐高峰,餐厅里人满为患,唯独宣玑周围一圈座位居然没有人坐,连服务员都不明原因地不把客人往那引。王泽一眼就觉出了不对,宣玑身边方圆两米内有个古怪的“场”,在排斥周遭一切。

    这种“场”,是一种非常强大的能量外溢造成的,类似于结界,场内一切规则随主人心意,甚至包括小范围内的时空规则。

    王泽走南闯北这么多年,只在西藏雪山的一座邪神庙里见过类似的“场”,那邪神庙供奉的是一棵巨大的怪树,根系下缠着一具二十米见方的虎骨化石,很可能是上古妖兽,骨面如玉,被邪教愚民用人牲供奉了数千年,供出了个大祸害。

    那一次风神死伤惨重,一整支外勤部队几乎全折在了里头,那会儿王泽才初出茅庐,是被当时带队的队长拼命捞出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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