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7章-《烈火浇愁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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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从此门进出者,须得卑躬屈膝、匍匐而入。

    年先生却微妙地顿了顿,直到开门的人已经朝他看过来,他才脱下外套,叠好放在门口,又将脖子上的金属片摘了下来,塞进衬衫胸前的口袋,这才俯身跪进门——不知道他是怎么跪的,即使伏地,脊背竟依然是直的,丝毫不狼狈,也丝毫感觉不到他对那供桌上的“神”的敬畏。

    开门的老头对他这姿态挺不满意,冷哼一声,他才刚进去,就重重地带上了门。

    盛灵渊饶有兴致地溜达过去,见门板上刻满了险恶的纹路。

    “哦,是毒疽。”

    所谓“毒疽”,其实是一种非常古老的防盗墓法阵,一旦法阵成型,这门就只能从里面打开,否则必遭毒疽侵蚀。

    看来此地从建成那天开始,里面就一直有人轮流看守。

    盛灵渊却一笑,随后他嚣张地无视了毒疽,直接将门推开了一条小缝,侧身跟了进去,才一碰到门,他颈上蓦地多了一道刀口,刹那间竟头颈分离!

    盛灵渊不知道疼似的,面不改色,下一刻,黑雾从他骨头缝里冒出来,堵回了没来得及喷出来的血,严丝合缝地将伤口重新粘合,至于那门口致命的蛛丝,居然不如他身上的黑雾毒性大,蜘蛛网一碰到黑雾就被腐蚀殆尽,两排蜘蛛吓呆了似的,木在了门框上,一动也不敢动。

    被斩首又把头重新黏上,不过电光石火间,盛灵渊身上的障眼法竟丝毫不起波澜,在屋里的人看来,仿佛只是门没关严,被风吹开了一条缝。

    屋里除了母狐狸和年先生之外,还有三四个人,深秋地气阴冷潮湿,这几位身上都裹着破斗篷,没有桌椅板凳,“斗篷”们就围着供桌跪在地上,和那母狐狸一样,他们也都是人,但身上都带着呛人的妖气。

    盛灵渊抬手抹掉颈间残血,看清了供桌上的“神”,忽然面露古怪。

    这位“四不像”,居然还是他生前的老熟人——九州大混战时的宿敌,妖王九驯。

    一群人,生硬地模仿妖族官话,拜祭三千年前就已经作古的老妖王……什么毛病?

    盛灵渊漫不经心地舔去手指上的血,目光扫过供桌旁的几个人——如果是三千年前,这几位可是要被车裂于市、诛灭九族的。

    母狐狸站起来掩上自己弹开的门,后背无端蹿起凉意,她东张西望片刻,没看出异常,忍不住抱怨了一声:“几位,准备几个暖宝宝也好啊,屋里这么冷,怎么招待贵客?”

    方才给他们开门的老头哑声说:“反正你也快要离开东川了,凑合吧。”

    “失算了嘛,”母狐狸也在供桌旁跪了下来,“我本来想着,人魔一出,东川还不落到我们手里?谁知道异控局那帮走狗从哪翻出来的外援,阴沉祭召唤出来的人魔居然浪花都没翻出一个就被他们烧了——我说,阴沉祭不会出错了吧?这么菜,真的是人魔吗?”

    供桌边的一个斗篷回答:“每场阴沉祭的祭品和操作方式都大相径庭,这东西毕竟已经失传几千年了。虽然我们得到‘神谕’,复原了阴沉祭文稿,但理解和操作难免都有偏差。再说这次的人魔,相传是古代一个叫‘巫人族’的族长,因灭族而成魔,这人生前没什么建树,冤死堕魔的时候好像还未成年,可能本身战斗力就不行,而且献祭人和召唤的魔本来应该是同源,巫人族已经族灭,咱们也只能用一个被‘蝴蝶咒’打上标记的假冒伪劣产品代替,可能祭得不太成功。权当是积累经验吧,下次肯定没问题……是不是啊,年先生?”

    年先生不跪,也没有和屋里人寒暄的意思,硬邦邦地靠在墙角戳着,听到这,他不答话,直接一伸手:“闲话就免了,我是来拿货的,东西带来了?”

    斗篷们用各种饱含打量与恶意的目光看着他,其中一个斗篷尖声说:“哎哟,您可真是个上等人!不稀得跟我们这些老鼠为伍呢——那您干吗捏着鼻子进下水道啊?”

    年先生黑沉沉的目光落到那挑衅的斗篷身上,气氛越发不友好。

    那斗篷就站了起来,凑到他面前,恶狠狠地啐了一口:“劳驾,上等人,你脑子清楚点,现在是你求我们,摆架子给谁……啊!”

    这话没说完,他腰间别的两把匕首忽然跳了起来,刀身变了形,两条舌头似的拉长,缠在了斗篷自己的脖子上,锋利的刀刃抵在他的颈动脉上,斗篷一口气没吸完,刀刃已经割破了皮肤,忙惊恐地屏住了呼吸。

    年先生眉目不惊,放缓了语速,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:“我说,东西,带来了?”

    屋里瞬间鸦雀无声,其中一个斗篷飞快地从身上摸出一个小陶盒,隔着两米远推到年先生脚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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