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.第 21 章-《碎玉投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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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纪慎语解释:“走得太慢,也走不久,而且同学知道怎么办。”

    丁汉白点点头:“那我看看。”

    门窗关紧,没风透进来,纪慎语的思路也跟着空气停止流动。看看?他觉得丁汉白是不是有毛病,看什么看?可丁汉白神情严肃,又不像闹着玩儿,难不成真要看看?

    “不了解真实情况,我请几天假?怎么跟老师编?”

    “有道理……”

    丁汉白眼看纪慎语伸出手,捏住自己的上衣拽拽,示意他靠近。他挪前一寸,把纪慎语困在自己与床头之间,低下头等着看。

    纪慎语撩起衬衫,先露出一块小腹,再解开扣儿褪裤子,只褪一点。丁汉白扬言要看,此时却觉得自己比流氓还变态,飞快瞄一眼,移开目光装起君子。

    谁料纪慎语问:“……我大么?”

    丁汉白隐隐崩溃:“大个屁。”

    二人都不说话了,屋里比医院太平间还静,纪慎语垂下头,抠饬指尖上的金墨。丁汉白终于扭脸看他,问沾的什么东西。

    他答:“和师父雕碧玉插屏,填金刻。”答完想起来,“你快给老师打电话啊。”

    丁汉白从床头拿起电话,刚拨出去纪慎语就凑上来,生怕他乱说话。接通后,他直截了当地说:“杜老师您好,我是纪慎语的大哥,他这两天出水痘了,明天恐怕不能去学校,先请一周假。”

    电话打完,纪慎语很满意:“谢谢师哥。”

    打完,谢完,又静成太平间。

    丁汉白守在旁边枯坐半晌,回神懊恼,这是干什么呢?浪费时间。二话没说起身离开,离开这间卧室还不够,干脆去前院看碧玉插屏。

    纪慎语独留屋里,躺下拽着铃铛玩儿起来。

    家里终于太平一阵,其实也就一周,不过周末一早就叫丁延寿大动肝火。没别的事儿,只是他珍藏的茅台酒又少去两瓶。

    大家都在,就丁汉白不在,凶手都不必调查。

    众人散去,只剩一家三口,姜漱柳安慰道:“可能又给领导送礼了吧,不是要当组长么。”

    丁延寿捏得遥控器嘎嘣响:“他要一直当不上,我那几瓶是不是全得拱手送人?”

    纪慎语靠着扶手不说话,电视里播喜剧电影,他憋笑很痛苦。姜漱柳沉默片刻,忽然换条思路:“会不会是谈恋爱,拿酒孝敬老丈人去了?”

    丁延寿立刻雨过天晴:“那他倒是不傻,回头我问问老商。”

    也许是憋太久,彻底把笑意憋了回去,也许是电影此刻不好笑,纪慎语无心再看电视,问:“师父师母,师哥有女朋友?”

    丁延寿说:“说不准,他又不告诉我,不过尔和可愈他们都有,没准儿廷恩也在学校谈着。你呢,你在学校有没有喜欢的女同学?”

    这话锋转得太快,纪慎语措手不及,卡壳看着二老说不出话。

    他们在背后议论得欢,丁汉白拎着茅台已经到张斯年家门口。早就打算来,一直耽误,也不知道那老头生不生气,会不会刁难自己。

    丁汉白进院:“张大爷?”

    张斯年撩开门帘:“你喊我什么?”

    丁汉白斟酌:“张叔叔?”

    张斯年瞪人:“我瞅你是个傻子!”

    丁汉白脾气差点上来,难不成喊大哥?好歹先焗个油吧。一口气生生咽下,上前递过茅台,谁知张斯年接过用力一摔,酒浆四溅,那味儿飘了满院。

    “我稀罕这两瓶破酒?!”

    丁汉白有印象,张斯年吃饭的时候喝酒,那说明喜欢酒,这破房子、收废品,却看不上地道的茅台。他直视对方,直视着一瞎一明的眼睛,问:“你想喝什么?我去弄。”

    张斯年道:“我又不是你爹。”

    丁汉白说:“看你也不像有儿子,你要是我爹,我不让你活成这样。”

    他语速不快,深究对方的表情变化,这人太怪了,倒腾物件儿时又熟又油,加上一屋子真假参半的古玩,显然是个行家。可这不是读书学习就能会的,鉴定真假首先要接触过真的,一件不够,要多多益善。

    所以张斯年不会只是个收废品的,或者说,他过去不会一直是收废品的。

    静了好久,张斯年问:“你想让我活成哪样?顿顿喝茅台?”

    丁汉白说:“喝什么无所谓,重点是无聊的时候有人陪着喝。”他上前一步,“你第一次招我来,是因为我认出青瓷瓶是假、百寿纹瓶是假、哥釉小香炉是假,没错吧?”

    见对方默认,他继续:“你让我挑一件,是还想试试我,也没错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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