棋逢对手(二)-《有珠何须椟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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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你若是肯退一步,便可海阔天空,任君遨游。”端木回春道。

    ^56书库:“亲亲若肯退一步,我们便可双宿双栖,比翼双飞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你可问过,我是否愿意与你双宿双栖?”

    姬妙花道:“今日不愿,我就等明日,明日不愿,我就等后日,来日方长,我还有几十年的盼头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突然站起来朝外走。

    姬妙花跟在他身后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突然停下脚步,“来人。”

    暗地里立刻跳出六个人来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,头也不回道:“请姬峰主留下,莫跟着我。”

    姬妙花向走移了半步,就见那六个人纷纷亮出兵器。他收住脚步,苦笑道:“亲亲若不想见我,直言便是。何必兴师动众?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淡然道:“你愿意走?”

    姬妙花道:“我愿意画个妆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姬妙花言出必行,至下午,魔教中又多了个顶着大花脸晃来晃去的红衣男子。看过姬妙花素面朝天的模样,再看他的妆容,魔教弟子终于明白何为云泥之别。

    他依旧粘着端木回春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让魔教弟子围攻过几次,统统惨败。

    到第六次,贾祥忍不住跳出来道:“可否换一批人练手?”

    围攻的弟子差点痛哭流涕,这等美差,他们实在不想专享。姬妙花武功之高,又一次证明了何为云泥之别,只是这次姬妙花是云,他们是泥。与他打得久了,他们几乎都怀疑自己是否会武功。

    其实贾祥倒不是同情他们救他们出苦海,而是觉得这样好的练兵机会光让他们六个独占委实太过浪费,不如让整个魔教弟子都轮上一遍,也好增加实战经验。

    不知姬妙花是否领会了他的意图,后来几次对战故意用西羌武功,且手下留情地多套几招,不再像之前那般一出手就躺下一片。

    对这样的后果,始作俑者的端木回春只能无语问苍天。

    至第八日,莫琚突然带了一封信回来。

    贾祥对于他一个人回来,情绪十分低落,跟着他进了端木回春的书房之后便窝在一旁不说话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接过信,上面写着端木回春亲启六个大字。是冯古道的笔迹。他拆信展开,随即眉头慢慢皱起来。

    莫琚和贾祥对视一眼,静静地等着他开口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抿着唇,视线从信移到姬妙花的脸上。

    姬妙花回以笑容,“亲亲。”粉噗噗地落下来。

    贾祥掩目,莫琚扭头。

    “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贾长老莫长老商议。”端木回春道。

    姬妙花幽怨道:“亲亲可以当我是花盆,你这几天不都是如此?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我现在便是想清理花盆。”

    姬妙花道:“那亲亲当我是花瓶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姬峰主。”

    姬妙花坚持道:“妙妙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盯着他。自从姬妙花重新化妆之后,他便再没有如此刻这般直视他。

    姬妙花咬着指甲,眼角眉梢都是笑意,“呀呀呀,为什么这么看着人家?人家都紧张死了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姬峰主要如何才肯出去?”起初他还愿意与他争辩,但几天下来,他只觉得无力。想要结束这一切,却又像身上被捆了绳索,越是挣扎,绳索便勒得越紧。

    姬妙花收敛笑容,叹息道:“我不走远,只要你高声叫,我就听得见。”他默默离开,随手带上门。

    等他故意加重的脚步声走远,端木回春才将信递给莫琚。

    莫琚看完,吃惊地张大嘴巴,又给贾祥。

    贾祥倒是颇为冷静,“既然如此,便照明尊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莫琚道:“可试剑峰是老明尊和老暗尊练武之地,这样赠与一个外人,不妥?”

    贾祥道:“反正空着也是空着。”

    莫琚道:“但是姬妙花是西羌绝影峰的峰主,贸贸然送一座山峰给他,等于让他酣睡在侧。这……我觉得不大妥当。”

    贾祥几乎想敲他的木鱼脑袋了。他道:“送他一座山峰也好过他天天赖在无回宫。”

    莫琚想了想道:“这倒是。”

    贾祥道:“端木长老如何看呢?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既是明尊的意思,端木回春如何能不从?”这话有几分赌气的意思在里面了。

    贾祥道:“魔教从来不是一言堂。端木长老若是不愿,不妨修书一封与明尊讲个清楚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抬手捏了捏眉间,摇头道:“不必了,便如此办。”

    莫琚嘴唇动了动,却被贾祥一拉拉到门外。

    莫琚忍不住道:“你做什么?为何不劝劝端木长老?”

    贾祥比了个嘘的手势,然后与他走远了些才道:“明尊既然指明将信送给他,便是让他做主。何况,解开心结总好过他自困围城,越来越憔悴。”

    莫琚道:“他哪里憔悴?”

    贾祥道:“心。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一个人在书房里坐了许久,久到天色全暗。

    姬妙花帮他点起灯。他洗了个澡,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被洗尽了,素以无华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道:“明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。”

    姬妙花愣了下,才意识到他在对自己说话,嘴角立刻咧起,“亲亲是在邀请我吗?要去哪里呢?要带什么吗?穿得红的还是穿白的?”

    端木回春面无表情地起身回屋。

    姬妙花端着烛台走在他前面,为他照亮前路,直至回房。

    端木回春将烛台放在桌上,便退了出去,然后翻身上屋顶。

    这几日来,他天天睡在屋顶上。清冷是清冷了些,但好在能够听到端木回春在屋里的呼吸声,心里头到底是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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