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9.风雨来-《一寸相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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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非我……资质平庸……索性逐出……”

    受伤的肩臂很痛,冷汗一丝丝蜿蜒,嗡嗡的责备像鞭子抽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光一晃,一个影子踏进来,满屋俱静。

    她的头垂得更低了,心口有种无自地容的坠痛,恨不得将自己埋进石板。

    一个轻淡的声音响起:“刚回山就听说,我徒儿杀了雪狻猊?”

    纷乱的声音又出现了,一个接一个响起。

    “……闯入青庐禁地……门规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才两年就犯错……罚……”

    她的头昏昏的,极想逃到一个安静而没有人的所在,可是她知道,世上没有那样的地方。

    一只手扶住她的肩,运指如风连点几处臂上的穴道,她忽然不痛了。

    那人随手一挽,她身不由已的站起来,腰脊拔直,头也被扶正。眼前是一双风一般的眼眸,清越而骄傲,让人忘不掉。“记住你是我苏璇的徒弟,无论做错什么,都不要轻易弯腰。”

    仿佛一扇坚不可摧的屏障,挡去了整个世界的敌意。周围的杂音蓦然消失了,只剩下胸口温热的膨胀。忽然间那双眼眸变了,冰冷而空无一物,一道雪色飞龙挟雷霆之势劈来,她转身要逃,背上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——

    “她怎么了?”白陌放下了手中的银盆。

    榻上的人覆着锦衾,眉睫轻颤,呼吸急促,却是醒不过来。

    左卿辞掠了一眼,目光又回到手中的物件上。那是一枚烟灰色的珠子,乌蒙蒙的如拇指大小,由一根古旧的铜链系在苏云落的颈上,看起来晦涩无光,丝毫不显奇异。

    “公子,这珠子有什么来历?”白陌虽然不识此物,但清楚能让左卿辞看那么久,必定不是普通之物。

    “盈寸之华,百毒辟易,原来是因为这东西。”左卿辞仿佛自语般低喃了一句,而后才道,“这是却邪珠,据说是毒龙脊背所生,佩系于身可辟天下之毒。”

    白陌禁不住多看了两眼,又瞧向榻上的人,始终无法相信她竟然是个女人,“她还真会偷。”

    左卿辞将珠子放回锦衾内,又拾起了另一样物件。

    那是一根异常精美的短棍,质地银白坚实,入手沉沉,长度不及小臂,叩之似空非空。握柄铸有旋状浅棱,两头刻着凶戾的兽纹,雕饰精致,底缘刻了两行篆字。

    谁解相思毒,入骨一寸灰。

    字虽浅白却难明其意,左卿辞翻转打量,审视良久。

    白陌忍不住评论,“这东西应该是兵器,瞧着又不太像,似棍过于短险,且无锋刃,无论攻防均极为不便。”

    榻上的人低吟了一声,满头是疼出来的冷汗,仿佛在极力挣脱某种梦魇。左卿辞放下手中的东西,绞了一把湿巾,刚按上苏云落的额,忽然对方弹了一下,眼睛终于睁开了。

    起初似乎有些恍惚,渐渐的那双昏沉的眸子从迷茫遽变为惊骇,眼瞳戒备的收缩,死死的盯着他,左卿辞觉得相当有趣,轻咳一声,掩住好心情,“苏姑娘醒了?我想现在似乎应该这样称呼。”

    浅笑的俊颜看起来温和无害,地上一堆剪烂的湿衣,还有破碎的裹身长帛,苏云落目光掠过,眸子明显的飘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苏姑娘伤在背,衣服是我让丫环去的,事急从权还请见谅。”左卿辞给了一个不失礼节又无懈可击的解释,轻巧的带过尴尬。“背上这道剑伤若再深三分,只怕姑娘性命堪忧。”

    榻上的人唇色惨白,一言不发,冷汗已经浸湿了额发,显然是疼极了。

    左卿辞仿佛不曾觉察,话语有一抹胜券在握的闲逸:“方才探脉,发现苏姑娘竟然身负正阳宫绝学,既然是同门,又受了这样重的伤,可要给殷兄与沈姑娘捎个信?”

    这一句终于逼出了反应,她动了一下,触动伤处发出了一声轻嘶,喘息半晌勉强道,“不必,我早已背离了门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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