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5.血荼靡-《一寸相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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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尸体倚着墙半瘫地上,腰以下的骨头软碎如绵,这是大开碑手的威力,这样的形状曾在郎五无数对手身上呈现,而今却落了他自己身上。郎五一双戴着乌色缅丝手套的手,按在他自己的喉结上,双目翻白,脸色黑青,面目肿胀扭曲,看起来竟是自扼而亡。

    数步之外是垂落了红幔的绣榻。

    一只染血的手从帐内探出,骨节突露,痉挛的半弯,仿佛想抓住什么。

    郎三定了半晌,挑开了幔帘。

    床内躺着一个半身□□的烟花女子,细嫩的皮肉在昏黄的烛光下粉白刺目,凌乱的黑发覆面,不知是昏是死,同样□□的郎七就趴在她身上。

    轻轻一挑,郎七被翻了过来。

    郎七的另一只手抠在嘴里,大片的鲜血顺着下颔淌出,顺着胸膛流了一床。一块东西掉落下来,软软的,混着淋漓的血水,那是郎七的舌头,被他自己活生生拔出。

    床榻边有几个沾着血写的字,幽暗的看不清。

    郎三脑中一片昏乱,晃亮了火折,火苗呈现出奇异的幽绿,他立刻屏住了呼吸,然而已经晚了,那种腻柔的香气已丝丝渗入肺中。

    他的手开始发颤,掐熄的火折跌落在地上,他痉挛的抠住发紧的胸膛,无论怎样运功,不知名的毒依然一丝丝蚀入血脉。

    隔室的桌案响起了倒酒的微声,郎三蓦然转头,一个俊美的青年在腥气扑鼻的房中安然而坐,神色自如,轻巧的搁下酒壶,仿佛全未见两具可怖的尸体。在他身后,一名随侍垂手而立,沉默的守卫。

    郎三被惨景吸住了心神,竟不曾注意到隔室有人。这个人他不算陌生,然而此时此刻出现于此地,却是做梦也想不到,他忍不住激声道,“是你?你——”话未说完他突然哑住了,刹那间想起了什么,目光瞬间迸出了无边的恐惧,“不,不是你——是——你是——”

    清逸的俊颜一无波澜,优雅的托起酒盏,望空一划,“你的兄弟在奈何桥上等,这杯酒,算我为你送行。”

    郎三额角发青,青筋棱起,血从喉间漫出来,心口剧烈的搐痛,“为什么——你怎么会是——你与侯爷——究竟有什么恩仇——为了那个胡——”

    对方似乎笑了笑,并没有回答,待清亮的酒液从半空泻尽,他淡然起身,从容而去。

    郎三大口大口的呕吐,黑色的血液中夹杂着破碎的脏腑,他双眼暴突,用最后一点力气拎起刀,匍匐的向门口爬去,他很不甘心,很想告诉千里之外的侯爷,这是一个极可怕的秘密,靖安侯公子——然而他的意识停滞了,再也无力动弹,眼前一片昏暗,明晃晃的光蹿起来,带着异样的灼热与焦烟弥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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