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许人间见白头(十一)-《问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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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平转头对她说:“你若得空,一会子再带我走一回罢,我这回一定记着了。”

    阿音舌头在口腔里一顶,想了想,道:”不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这两日便要回北边儿了。”她撒了个谎。

    阿平一愣,有些站不稳了,问她:“去,去哪里呢?我……”

    他望着阿音的眼神,“我同你一道去”这几个字仍旧没勇气说。

    他自小胆子小,阿音又凶悍,他怕阿音怕成了习惯,只要她稍稍一皱眉头,露出丁点反对的模样,他便提议不出一个字。阿音说的是北边,不是哪个城市,那便是在说——你别跟着我。

    举着旗帜和横幅的学生排成方阵,热火朝天地走过来,人潮开始涌动,震天的声势将两旁围观的行人带得跑动起来。阿音将眼神放在女学生的麻花辫、蓝布衣同黑裙子上,她们的口中呼着白气,举旗子的手冻得通红。

    她笑了笑,这家国大义总是热血,凉天儿里亦能将人烫得冷热不知。

    她正想同阿平说,却瞧见阿平习惯性地抽出手帕,仔细地擦着额角的汗。

    阿音眯起眼,仔仔细细地打量阿平,心底阴恻恻地跳起来,她愣愣地将手伸出去,示意阿平握上一握,轻声问他:“这天愈发冻了——你冷不冷?”

    阿平将手递过来,笑着捏了捏她手上的温度,笑道:“我倒是……”

    余下的话他未说出口,疑惑地定在阿音的眼神中。

    阿音的指尖轻轻一抖,然后缩了回去,仍旧是揣回兜里,在里头捏住,指甲掐出血痕来。

    她的桃花眼此刻惨淡淡地睁着,里头的鲜活被碾碎了,闪动着难以承受的晶莹。

    她更着喉咙,缓慢地,低声地问阿平:“我未问过你,那日,你为何要上缙云山的墓中呢?”

    她全都明白了,阿平一身皱皱的西装,不断擦汗的巾帕,还有浑浑噩噩难以识路的记忆。

    ——他早在登山途中便丧了命,而后鬼身入了老墓,受法阵影响,同秦良玉一样丧失了身亡的记忆,并且他身上的时辰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夏天。

    阿平低下头,讷讷道:“我,我一直在寻你。我晓得你是倒斗的,听闻有墓,便也时常去瞧一瞧。兴许……”

    兴许,能撞见你呢?

    这话不晓得是没说出口,还是淹没在了高亢的声浪中,阿音没留神被学*中的人一撞,崴了脚腕子靠到街边,她抬头,见阿平也浑浑噩噩地被推到了人群中央,随着人浪跌跌撞撞地往前走。

    他左顾右盼,急切地寻找阿音,脑袋时而冒出来,时而被挡住,阿音忍痛小跑了两步,喊他:“阿平!”

    声音太小,传递不到他耳边去,阿音却不管不顾地继续喊:“去泰山府!阿平,去泰山府!”

    阿平隐隐约约听到了阿音的声音,她说——泰山府?

    他欣喜若狂,忙朝声音那头拉长了脖子,也不管她能不能瞧见,重重地点了两下头。

    “哎!”他笑着应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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