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与先生阖玉棺(五)-《问棺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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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春萍不晓得她的赞许从何而来,却莫名令她熨帖了许多,方才旁人瞧她的眼神似瞧一只无家可归的丧家犬,唯独宋十九的手拢起来,拢作一个小而温暖的窝。

    她不由自主地朝宋十九处挪了挪身子。

    阿罗望一眼李十一,阿音也望一眼李十一,气氛微妙得厉害,李十一垂头默了一会子,抬起眼皮扫一圈桌面,问:“今日谁刷碗?”

    “我。”五钱站起身,不紧不慢挽袖口。

    待见阿罗垂下脖颈没了别的话,才开始垒起碗筷来。

    骨瓷碰撞的声响过于家常,轻易便令光怪陆离的猜想落了地,到底活了几百年,稀奇古怪的事见得多,五钱倒并不十分惊慌,天大的事也未必有眼前的凉透了的油花子难应付。

    耳旁有春萍穿着布鞋上楼的响动,他却罕见地在洗涮的动作中走了神,被寒霜抹过一遍的晓窗上印出一张带酒窝的怯生生的脸,他记得五娘被判时,府间籍里有这么两句——生死有序,勿乱时辰。

    他将这句话嚼了又嚼,随后面无表情地低下头,将五娘的笑靥掖进波澜不惊的眼底。

    午歇的阿罗难得地未阖上双眼,欲言又止的阿音亦难得地翻起了书,阿罗侧身瞧她,她看书的样子恬静又可爱,文化人似的,只是习惯性地咬着指甲,也不管蔻丹才新鲜了几日。

    阿音翻了好些,仍旧不得要领,便索性将书一扔,光脚缩进阿罗怀里。天气寒凉,她浑身似被冰碴子裹了一层,冻得阿罗起了小栗子,阿罗却未撤开,伸手将她揽住,软软的足底抵着她抚摸似的蹭。

    阿音将脸颊搁在她颈窝旁,呼出的气也凉飕飕的,小声问她:“春萍的缘故,你知道,是不是?”

    阿罗垂眼看她,指头穿过她的头发,把玩一缕发尾,回道:“大抵能猜出来。”

    阿音疑窦地望着她,眨眼,睫毛扇在阿罗的下巴上,痒酥酥的。

    阿罗的下巴一收,仿佛是轻轻将喉头咽下,嗓音柔得循循善诱:“咱们这里头,能在时辰上作功夫的,唯有十九。”

    “十九回归那日,灯盏俱灭,昼夜无光,时辰恭迎其主,自有波动。”

    横公鱼能感受到波动,旁的未必不能。

    “机缘巧合下,扰乱的时光道,不经意将春萍带了回来,并且,带至了钟山之神身边。”

    是以春萍总本能地靠近宋十九,是以她见着生人便晕眩起烧,她原本不属于这里,不过是被强留下,唯有宋十九能保有她的精气,亦自然需避忌同他人的交集。

    “那么……”阿音将下唇咬住。

    阿罗轻声问:“春之秋菊,冬之夏荷,不合时令之花,能开多久呢?”

    阿音心底一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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