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.11-《近在咫尺的你》


    第(3/3)页

    这场吵架,最终以一个莫名其妙的吻收场。

    她一开始还保持着清醒,但在缠绵炽热的呼吸里慢慢沉醉。虽然每晚睡觉前他总会吻她,但这样强势的吻却并不太多,她只觉得腰上的手臂越圈越紧,几乎要将她折成两半。

    最后是怎么结束怎么被塞回车里怎么回到家她都有些忘记了,甚至当他在临睡前云淡风轻地丢下那句话时,仍有点儿回不过神:“我今晚有事忙,你先睡。还有,明天起你正式放假,为期三个月。”

    危瞳打给邢丰丰抱怨:“他嫌我碍眼,他想调虎离山!”

    “……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自己比喻成老虎。”邢丰丰赶报告的同时还得应付好友的爱情烦恼,越发觉得自己伟大,“他如果真嫌你碍眼,直接把你开除不就得了,还休什么假,分明想给你个教训!”

    “可他这几天都不怎么理我,早出晚归,我打电话给他也总说忙。算了,干脆跟他表白得了!成不成就一句话!”她拍着桌子,毛躁加纠结。

    其实危瞳一直觉得喜欢上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事,对方喜欢她,他们就在一起,对方不喜欢她,她就作罢。可偏偏,这回她心动的男人身份特殊。她和他已经有了所有恋爱中的情侣最希望的结局,却单单少了在一起的过程。就像一个本该只有两种答案的是非题,突然千变万化,曲折难定。即便他真的不喜欢她,她也不可能选择放弃。

    她过往那些屡战屡败的恋爱经验,无法为她这一次的恋爱提供任何参考。

    简单来说,她目前非常茫然,深深地茫然……

    听闻好友要主动表白,邢丰丰恨铁不成钢地告诉她,一般男人生气不是因为碍眼,更有可能是吃醋!吃醋就代表在意,也就是说她家老板可能喜欢上她了。目前这种状况她更加不能先表白,否则一辈子都会被吃定!她跟凌泰原本就不是一个段数的,他这么深沉睿智,她要是先表白了以后还有什么出头之日!

    “那我怎么办?”危瞳又被她的一席话说蔫儿了。

    邢丰丰笑得得意:“你有没有听过一种追男方式是这样的,明明是你追他,可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追你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在说火星语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事实证明,爱情之于危瞳是件万分复杂的事,说到底她只是想弄清楚凌泰到底喜不喜欢她。如果喜欢就让他更喜欢,如果不喜欢就让他变得喜欢,只是这么简单而已。

    所以,当这天从凌静优的嘴里听到那番话时,她着实愣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她们站在近郊一家教堂外延的树荫下,危瞳是被引来的,对方借陆路的名义约她这个时间来这个地点见面。

    然后,她看见熟悉的烟灰色宾利慢慢驶入教堂,透过黑色的铁栅栏,她见到了脸色淡漠的凌泰。

    她刚想走进去,冷不防有人从后面拍了下她的肩膀。

    她回头,见到的是凌静优那张柔美清纯的笑脸。她说:“约你来的人,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先别着急进去,他不一定想在这里见到你。”凌静优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,笑容加深了,“看到我很意外吗,当初嫁给凌泰时,你就该知道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啊!”

    危瞳眯起眼:“那你知不知道,我现在随时能把你拖到树后暴打一顿,并且不让任何人看见。”

    凌静优朝后缩了缩,眼底明显带上了些畏惧。不过,她今天来这里不是说废话的。

    “你一定很奇怪,你老公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吧?”

    “比起他,我觉得更奇怪的是你。”

    “危瞳,其实我也挺同情你的。男朋友被我抢了,随便找了个救生圈以为嫁入豪门,到头来你对你老公的事究竟了解多少?”

    危瞳听着,忽而笑了:“你今天不就是为了让我更了解才叫我来的吗,还是说重点吧,我真的不怎么喜欢对着你这张脸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之前我一直都很诧异,像我叔叔那样有品位有身家有能力的男人,怎么会突然娶了你。那次凌氏周年酒会,听着我和洛安两个人像傻瓜一样称呼你,你应该很得意吧!现在我就来告诉你,凌泰妻子这个身份,谁都可以做,就算是我——只要有了当初那一夜,他也同样会跟我结婚!”凌静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惯有的甜美笑容,“看着我干什么,你以为你们的一夜情还是秘密?你别以为我只是虚张声势,我这回说的绝对是真话!你刚才也看见他开车进了教堂,不仅是今天,他每周无论再忙都会找个时间独自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凌静优凑近她:“正如你此刻脑中的猜测,没错,我这位叔叔,他是一个基督徒,一个虔诚的基督徒。他跟你结婚,只是因为曾经和你发生过关系,他必须对你或者说对他的信仰负责。也就是说,无论那晚跟他在床上的女人是谁,他都会和她结婚。没有爱,没有喜欢,只是一种责任,现在如此,以后也是如此。你如果觉得我说的这些都是胡说八道,他人就在里面,你可以自己去问。就算不在教堂里,他也不会骗你。”

    危瞳很认真地看着她:“说完了?”

    “你挺镇定嘛,不过不要死撑啊,会内伤的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说,这就是你认为能打击到我的手段?只是这样?”她松了松指关节,看着对方退后两步,笑起来,“不要怕,我今天心情不错,不打人。我倒是要谢谢你,告诉我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。原来我老公是一个洁身自爱的基督徒,他因为偶然的一夜便愿意负责跟我结婚,这样的男人我还有什么不满意?倒是你……”

    危瞳轻轻摇头:“你用身体抢走凌洛安那又如何?说到底,你也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。你自以为是未来的凌少夫人,可你真觉得凌洛安会跟你结婚?就算结婚了又怎样,一个男人,身体不忠诚,花心无度,仅仅靠一纸婚约就算拥有他了?你想过你未来的生活没有,他每天在外面跟不同的女人亲热,而你却要守在空荡荡的家里,会有各种女人不断地闯进你的生活,挑衅你,就像你曾经对我做的那样。他不会关心你,不会在乎你难不难受,不会因为爱你而呵护宠爱。你对他来说算什么?退一万步,就算你有本事让他爱上你,你又能保证他未来会专心对你?我跟他也算相处过,我了解他,有些事是天性,改不了的。当然,如果你真能完全收服他,那我要祝贺你。但你扪心自问,你是不是真的有这个本事!”

    危瞳的神态淡漠,眼底似带着怜悯,一番话说完,原本准备来看好戏的女孩发现自己渐渐被困在了一个圈里。

    危瞳所有的话,无一不戳到了她的痛处。尽管她总是不承认,总是用另外一种情绪来压制,但并不代表这些想法就会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树荫下,茶色长卷发的女人转身朝教堂走去,而年轻的黑发女孩却仍怔怔地站在原地。

    道路另一侧的车道旁,停着一辆全黑的商务车,后排座位上,中年女人自窗外收回视线,漂亮精致的脸孔微露出不满:“她果然还是欠了火候,这么多年都白教了!”

    女人身旁,年轻男子转过同样精致的俊脸,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唇角:“明知她就这点儿能耐还把她推出去的人不是你么?”

    “目的达成就好,区区一个危瞳,还没资格让我亲自出马。”关慧心看了自己儿子一眼,他眉眼慵懒,目光依旧若有似无地飘向窗外,她眉头微蹙,“洛安,你要清楚记得你自己的身份。哪些女人能碰,哪些女人碰不得。”

    “妈,你是不是太多心了。”他依旧回她一个慵懒的微笑。

    关慧心不作声,只是看着他。别人或许不清楚,但她是他的亲生母亲,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儿子。从周年酒会那晚,她回国第一次见到危瞳,就发现自己的儿子有些不对劲。之前闹到公安局那回,她就几乎能肯定了。

    那种凛冽到令人心寒的眼神,她只见他有过一次——那是在十年前,他发现自己跟另一个人男人亲热的时候。

    当时他还只是个孩子,却用那种连她看了都会害怕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她。仿佛带着恨,可在那些恨的背后却带着抹不去擦不掉的更深刻的感情。

    回忆起来,洛安便是从那时候开始跟自己疏远的。

    关慧心有些后悔把话点明,她揉揉额角:“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,不要一时冲动做出出格的事。你应该明白现在的情况,时间已经不多了,凌泰绝对不会放手。这样的麻烦牵制不了他多久,他野心有多大你自己清楚,到时可能会连你现在的那份一起吞了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会让他成功的。”仿佛是想到什么,凌洛安的眼底透出一股狠厉来。

    在示意司机开车之前,关慧心慢慢道:“要做你背后的女人,静优还不够格。明天你于伯父六十大寿,听说他的小女儿刚刚从国外回来,这种时候如果能得到于家这个靠山,你的胜算会大很多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”

    凌洛安的手指关节紧了又松,仿佛在极力忍耐,最后还是无声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危瞳没有进教堂,她在他的车子旁静静等待,直到祷告活动结束,他走出来。在等待期间,她用手机粗略地查了查基督教徒在“床事”方面的要求,结果越看心越凉……

    他看见她,停住了脚步,她从他脸上读到了诧异,但没有多久这种变化又归于平淡。

    “你知道了?”

    和那次她发现他是和她419的男人时一样的问句。

    他真的是个非常冷静和聪明的男人,而且也不打算说任何话来骗她。危瞳在心里叹了口气,问他:“如果那晚不是我,换作任何人,你也会跟她结婚?”

    那张清隽干净的脸庞放软了几分,他走到她面前:“我不会否认,因为我不想骗你。”不想骗她,但也不希望她知道起初是这个原因才令他接近她然后结婚,所以才会一直隐瞒。

    她移开视线,静静地看着一旁地上斑驳的树影,阳光灼热的午后,温度高得令人有些受不了。

    她咬了咬嘴唇,再度看向他:“那你告诉我,那天凌晨你着急离开到底干吗去了?”

    他上前抚了抚她的头发:“我来了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这里?”

    “我来祷告。”或者说,是忏悔。那么多年一直坚守的信仰,因为另一个信仰的破灭而有了人生里第一次酒醉,第一次被诱惑,第一次彷徨地寻求慰藉,第一次的罪,“我给你留了话,让你等我回来。可惜我回去时你已经离开。”

    “祈祷……”危瞳有些凌乱,这男人一夜情后居然去了教堂祷告!所以说,他当初暗示自己因为打不过她才被霸王硬上弓然后要她负责这事……居、然、是、真、的!

    危瞳原以为从他口中听到事实后自己会很生气,但此刻心里最大的感觉居然是罪恶感!

    酒果然是万恶之源啊!

    那年,她一个不正经的夜店少女酒后撒泼,就这么硬上了一个虔诚保守的基督教徒……

    头痛,头很痛……这个事实让她情何以堪!原来黄珊那次他不告诉她是因为不想让她有这种罪恶感!她还一直想方设法让他喜欢自己,现在想想,有了这个前科,她还指望个屁啊!

    人生真杯具!

    “你生气吗?”回城的路上,她第五次问他。

    他依旧只是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,随后浅笑。

    恶女危瞳的内心七上八下,趁着红灯停车,再次搭住他的手臂很认真地问:“说真的,六年前的事……你到底生不生气?”

    男人看了看她一本正经又略带愧疚的脸,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方向盘,优美的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:“生气。”

    生气生气生气生气……一瞬间她脑袋里只有他说的这两个字!

    他真的生气?!

    她本来就还没弄清楚他对她的心意,现在听到这个回答,只觉万分糟糕!试想一个生气的男人,又怎么会喜欢上那个令他如此生气的女人?

    大事不妙……

    “所以,你以后要做些让我不生气的事。”他又补充,随后倾过身,在她的颊边吻了吻,“你好好想想,该怎么做。”

    危瞳撑着脑袋,被他“生气”二字搞得心不在焉,压根没留意他眸底转瞬即逝的笑意。

    于是,危家大姐大花了整整一天一夜终于想到了一个让他不生气的方法。

    这天下午当凌泰回到公寓时,迎接他的是一纸留书。

    留言里再一次表达了她对六年前那件事的诚心忏悔,以及她内心的罪恶感。她已经想清楚了,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,她决定让他自由。从即日起,她搬回危家,也就是说,她决定跟他分居离婚……

    那一刻,凌泰看着纸条,真不知道是该气还是笑。

    所谓自讨苦吃用在此刻真是再恰当不过。

    他拿起钥匙打算去危家接人,就在这时陆路来了电话。他接听后没多久就皱起眉,说了句“就来”便匆忙出门。


    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