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.13-《近在咫尺的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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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消息不假,危瞳的确在医院。

    伤势不算轻,但也不是很严重,左手臂、大腿各有两处口子,伤口有些深,缝了几针。此刻她正靠在单人病房的床上,看可怜的陆路在凌大老板冷冽的目光下战战兢兢地道歉。

    “真的不关他的事。”危瞳看不过去,“是我自己跑去工地的,而且也不算什么大伤,骨头没断啊!”

    她这一说,陆路同志立刻感觉到病房的温度再次降低,他抬头看见老板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神情,心里大叹不妙。

    好在,此刻被他这种眼神盯着的人并非是他。

    沙发上的男人缓缓起身,朝陆路做了个手势,对方立刻松了口气,转身离开病房。

    陆路一走,这空间里所有的压力顿时朝着床上的她而去。

    男人缓步走至床边,视线落下,修长的睫毛在鼻翼处映出漂亮的倒影,那双黑瞳却深得探不到底。危瞳下意识地朝床的另一侧缩了缩,受伤那一刻,最令她心惊的不是手臂大腿上被划开的血淋淋的口子,而是这男人当时的眼神。

    简直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样。

    “你该不会想骂我吧?我可是伤员!”她举起受伤的手,哪知伤口被牵动,痛得她皱了下眉。

    床边的男人赫然倾身过来,当她反应过来时,人已被他抱住。手臂避开了她的伤口,用一种紧致到令她惶恐的力度将她扣在怀里。

    他的鼻息就在她的发顶,她能够感觉到他微乱的呼吸,还有他似乎带了丝颤抖的声音:“以后,绝对不许再做这种事。”

    斩钉截铁,俨然是命令,却有暖意在她心底泛滥。

    她靠在他怀里,笑了:“今天真的是我倒霉,又不是为了保护你才受伤。无缘无故站在那里楼梯居然塌了,好在我眼明手快……只是小伤,真的不碍事。”

    她听见他重重地叹了口气,搂着她的手臂缠得更紧了些:“记住,别总当自己是保镖。你首先是我老婆,这种事,以后由别人来做,你不用担心。”

    听到这里,她推开他一点儿,抬头看他:“我不是因为是你保镖才走今天这一趟的。正因为你是我老公,我才非得跟着来。”

    他眼底掠过笑意:“担心我?”

    “那当然。”她说得理所当然,但对上他深邃的目光,脸颊还是泛了抹红。

    他抚了抚她的脸颊,在她额头吻了吻,这亲昵的举动令危瞳心情大好,转念却又想到了另一件事:“你觉得,这次的事跟他有关么?”她问的人,自然是凌洛安。

    然而关于他和凌洛安之间的那些事,凌泰似乎不愿意多提,只问她饿不饿。随后嘱咐她先在这里休息等他,便出了病房。

    病房外的走廊上,陆路挂断电话,朝凌泰走去。

    “老板,查过了,今天的事不是单纯的意外,的确有人动了手脚。”陆路一脸愤然,“是我疏忽,以为再一再二不会再三!但现在来看,前两次意外大约都是为了这第三次!”

    凌泰微微蹙了蹙眉,片刻又缓缓展开:“不是他做的。”

    “老板?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他,今天受伤的人应该是我。”

    “可这事太明显了!他知道连出两起意外,加上有工人伤亡,你一定会亲自过来。”陆路想到他这回的手段,忍不住打了个寒战。这可是人命啊,却被当作工具来利用。

    凌泰沉默着踱了两步,摇头:“没有证据,前两次就只是意外。”这是人命,凌洛安就算再急功近利也断不会离谱成这样。

    他再度蹙眉,眸底掠过一抹冷厉:“今天这事,可能与她有关。”

    陆路怔了怔,明白过来:“凌夫人?老板,我明白了,我会把这件事彻底查清楚!”说罢便要离开,却被凌泰叫住。

    “这附近有卖鸭血粉丝汤么?”突然之间冒出一个很不符合之前气氛的提问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陆路嘴角抽搐,“老板你饿了?我帮你叫外卖比萨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我吃。”他淡淡地笑了笑,原本清冷的脸部线条完全柔和下来,“问问哪里有,叫人送一碗过来,鸭肝少点儿鸭肠多点儿,多放香菜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是。”真是难为老板记得这么牢,陆路再度抽了抽嘴角。

    渃宸的来电着实令危瞳意外,她才刚刚入院,他怎么会知道?

    听到他在电话那头的担心,她忙表示自己只是小伤,明天就回去,让他不用赶来。

    渃宸问清她回z城的大概时间后才挂上电话,她一抬头,发现凌泰正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自己,神情有些淡,似乎并不怎么愉悦。

    她突然想起,自己和他之间还有一件未解决的事。

    危瞳烦恼地低吟一声,凌泰立刻走到床边,俯身看她:“怎么了,伤口痛?”

    她想了想,点头道:“痛死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等等,我找医生给你拿些止痛药。”

    他刚要走,却被她伸手拉住。半靠在床上的女人朝他眨眨眼:“我不爱吃药。”

    他看出了些什么,眼底的紧张淡去几分,看着她似笑非笑地扬眉问道: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
    “我想吃苹果,你给我削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他语气温柔,让危瞳的心甜蜜地跳了一会儿。只是她不知道他这种关心,到底是出于喜欢,还只是一个丈夫的责任。

    看着坐在窗边沙发上的削苹果的男人,她突然出声:“凌泰,渃宸是我非常重要的家人和哥哥,之前的事,我希望你理解。”

    削苹果的手停住,片刻安静后,他缓缓投来视线,那目光温和,语气波澜不惊:“对你而言,他是家人和哥哥。但对我而言,他只是一个男人。”见她还欲开口,他淡淡道,“好了,你现在有伤,这个话题我们下次再谈。”

    他走到床边,将削好的苹果递到她手里,弯腰顺顺她的长发:“你喜欢的外卖一会儿就到,我就在这儿,有什么事叫我。”

    男人的神态是温软的,清俊眉宇间漾着淡淡的宠溺,这么静好的时光,她突然不想去破坏。

    危瞳点头,把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次日他们返回z城时,渃宸竟已等在了公寓楼下。

    见到她下车,他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:“这就是你说的小伤?”他摇摇头,从凌泰手里扶过她,礼貌而疏离地朝他开口,“她的伤不算小,我已经在医院开了病房,现在就送她过去。你有事先忙,我叫了出租,就这样。”

    “大师兄……”危瞳知道他生气了,不过这态度也实在……

    “你就老实点儿吧,老爹正在医院等你,自己看着办!”渃宸速战速决,丢了句让她收声的话,直接领她离开。

    看到那人旁若无人地带走危瞳,陆路不满起来,他最疑惑的还是凌泰的态度,明明并不愿意却没有开口阻止。

    “事情没查清楚之前,她待在家人身边比较安全。”凌泰淡淡地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陆路赫然明白:“老板你是怕……这次的事原本就是冲着她去的?”

    凌泰没有接口,只吩咐道:“另找四个人,每天跟着。婚礼之前,我不希望她再有意外。”九月之后,这一切即将结束。

    即将到来的九月,在一切结束之后,是即将来临的婚礼。

    夏日黄昏,薄暮红光,男人缓缓抬起视线,目光远眺,不知落在了哪一处。

    住院两天,回家六天,危瞳被勒令养伤,差不多连门都没出过,就这么从八月底养到了九月。

    其间,凌泰一次都没来过,加上她的手机在回z城后不知所终,所以连电话都没接到。

    众师兄弟整日听她骂人,时间一长耳朵也开始起茧。

    终于,师弟小宝悄悄跑来告诉她,其实凌泰有来过,而且不止一次,但都被大师兄拦在外面。

    “师姐,你别怪大师兄,其实他也是心疼你……你这次为了保护你老公受伤,非常英勇!但毕竟受伤的是你,老爹听说姐夫明知有危险还带你去工地心里也不怎么高兴。不过我觉得姐夫不是那样的人,这当中肯定有什么误会,师姐你如果想见姐夫,就得先把这个误会解开……”

    可惜小宝并不知道,该解释的误会她都跟渃宸解释过了。由此可见这次的事并非误会,而是刻意为难。

    对她此次受伤,渃宸始终耿耿于怀。

    危老爹其实心里明白,女婿并非那种人。

    但见自家女儿受伤心里总是不高兴的,所以在渃宸将凌泰拒之门外时,他并没出声。甚至发现渃宸暗地里取走女儿的手机丢在抽屉角落时,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没看见。

    这天,凌泰第三次敲开了危家大门。

    应门的仍是渃宸,危老爹端着茶杯踱出来,边喝茶边考虑对女婿的刁难是不是该到此为止?如果真搅和得这对小夫妻闹矛盾,他这个当爹的就不应该了。

    结果,凌泰这次找的却不是危瞳。

    两次被拒之门外加上电话不通,他自然知道这是渃宸的手段。其实早在先前对方带她离开时,他就大抵料到了这个局面。

    说实话,若他非要强行进门,渃宸是不可能拦住的。但这样对双方都不好,出现问题得从根本解决。

    半小时后,凌泰与渃宸已身在乔安会所的包厢内。

    与渃宸的这场谈话他早有打算,只是这几天公司太多事需要处理,他没有时间。

    服务员送完咖啡就匆匆退了出去。虽然包厢里的两个男人谁都没说话,脸上也都带着笑容,但气氛却非常诡异。空气里,仿佛有一些看不见的火花,这种微妙的错觉令她半秒都不敢久留。

    沉默的时间里,两人都似乎想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一些东西。

    凌泰搁在桌面的修长手指轻轻扣了扣,缓缓道:“今天,我只是想解决一些问题。”

    “原来你也知道有问题!”渃宸笑了两声。

    凌泰的眉宇压低了几分,唇角却仍保持着礼貌的弧度:“你是单纯针对我,还是针对任何一个人在危瞳身边的男人?如果是前者,尚属于能够解决的范畴。如果是后者……”他顿了顿,目光淡了几分,“我想我帮不了你。”

    “是不是你们这些做生意的人说话都喜欢绕圈子?”渃宸摸了摸鼻尖,摇头笑道,“看来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,我的影响力都不容小觑。你想知道我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是吗?”他问完,笑容又慢慢收了回去,浅棕色的眼瞳慢慢透出认真,“在那之前,我觉得你应该先说说你自己到底对她抱着什么样的心态!”

    一来一去的谈话,两人似乎都在探究着对方。

    凌泰知道,危瞳受伤的事不是她自己说的,也就是说,在意外发生后,另有人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渃宸。

    无论这个人是谁,目的是什么,他都不希望危瞳因此成为被利用的对象。

    “我跟她结婚,就已非常清楚地表明了我的态度。你也不是蠢人,与其在这里因为意外而迁怒,怎么不仔细想想那个通知你的人到底抱着什么目的。”凌泰缓缓蹙起眉头,“工地意外是人为的,在你打电话来之前,我们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此次意外。你懂我在说什么吧?”

    “这件事我会去查,不过就算这样,也不代表你能完全撇清关系。商场上那些黑白是非,不应该把她牵扯进去。我不喜欢听理由,牵扯了就是牵扯了。如果你真有本事,就应当好好地保护她,风雨再大也不让她淋湿分毫!”

    渃宸说着,神态逐渐严肃:“从小到大,她虽然一直好动,喜欢找人打架,可我告诉你,有我们十二个人看着,她从来没吃过一次亏!你以为她不喊疼,就真的不痛?手臂五针,腿上七针,一共十二针!二十五年来,她大小擦伤扭伤的确多得数不清,可从来没有哪次严重成这样!”

    他的怒意渐起:“你不用再问我对她是什么样的感情,无论是怎样的都没必要也不会让你知道!你也别再做出一副能够给她幸福的模样来,婚姻只是形式,什么都说明不了。你说想解决问题,那我就直接点儿告诉你,不用解决。关于危瞳,无解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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