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.16-《近在咫尺的你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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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可我真的很喜欢她!”凌洛安看着凌泰,这一句话说得太过认真,以至于整个包厢的气氛慢慢变得凝重起来,“我知道你做那些都是为了我父亲,我也根本没什么资格跟你提这种要求!但是,我真的非常喜欢她!这么久以来,无论我做什么,换多少女人,或是刻意讽刺嘲笑戏弄她,我都没办法忘掉跟她在一起的短短几个月!我不是要你让,我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,在所有事情都结束后,让我重新追求她,让她自己来选择!”

    “……你、你欠揍!”危瞳越听越恼火,几欲动手,渃宸忙拉住她,示意凌泰自有分寸。

    一时间,包厢里所有的视线都凝聚在那个眉目清雅的男人身上。他却仿佛不自知,仍慢慢喝着杯中的饮料。

    片刻后,他搁下杯子,抬目扫了眼凌洛安,淡淡笑了:“抱歉,我很爱她。所以,别说是让,就连机会我都不可能给你。她是你长辈,一辈子都是。除了尊敬,我不希望你对她再有任何其他的感情。”

    危瞳怔住了。

    数秒之后,她缓缓推开渃宸拉着她的手,探过身,在凌泰脸上轻轻一吻,微翘的菱唇边,绽开明艳的笑容:“老公,我也爱你。”

    渃宸想,或许凌洛安在开口的时候就已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;又或许,凌泰在对方说这番话的时候就明白他只是想把这些话说出来而已。

    不过,人有时就是这样。

    说一些明知不可能也要说的话,大约只是为了让自己真正死心。

    这一晚,三个人的协议就此达成。

    渃宸并不知道那天凌泰交给凌洛安的大信封里到底装着什么,然而几天之后,z城商场风云变幻。

    原先理应被恒安收入囊中的“南苑”竟出现在神秘人手中,对方接手南苑建设一案后第一时间宣布将暂停南苑的所有工程。

    一时间,恒安与凌氏首当其冲受到牵连。尤其是凌氏,此前刚投入大量资金,如今被迫暂停,计划被打乱不说,甚至影响到了凌氏在其他项目的投资。

    凌氏派出的律师代表与其交涉,数日唇枪舌剑后,对方只咬死一点:他们并没有违反合约。凌氏律师诧异地发现合约果然签得并不周密,当初全权负责这个项目的是前任行政总裁凌泰。而在当时的股东大会上,众人都被合约的回报率所吸引,另外也因为南苑当时的持有者恒安是合作方的身份,并没有注意到这个漏洞,竟如此草率地签订了合同。

    如今他们想再交涉,根本难如登天。

    有了这个烂摊子,原本对凌氏有兴趣的几个国际买家都持观望态度,关慧心气急败坏,无奈她的能力有限,加上恒安方面态度也不积极,她根本无计可施。

    南苑工程一拖就是四个月,这期间,凌氏因资金周转不利,使其他工程被迫违约,灾难叠加,雪上加霜。

    关慧心不甘愿就此贱卖,最终决定出售部分股权,套现周转。

    然而,就当她以为危机已暂时远离时,她并不知道凌氏已步上当年恒安的旧路。

    那是晚春的一个下午,她许久不见的儿子旁若无人地走进办公室,将一份文件搁在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他说:“妈,你输了。”

    曾经,关慧心以为没人比她更了解自己的儿子,他骄傲、贪玩、盲从、口是心非、可以承受压力却承受不了责任。

    她的老公不信任她,宁可把一切交托给凌泰。当时,她只是冷笑,不给她的东西,她就真的得不到?

    她想要的,从来不会失手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,因为有凌泰这个共同的敌人,她的儿子几乎对她的话言听计从。他想从她那里学到东西,他想赶走那个人,取回自己的东西,所以无论她的要求再过分,无论他心底再不愿意,他都不曾说过拒绝。

    可惜他并不知道,从一开始,凌氏的主权她就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去争的!那些权和钱,终究还是握在她自己手里才最安全。

    而她,最想要的并不仅仅是钱,她这一生,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她丈夫的江山易主。

    是的,只差一点点她就能成功了。

    可这个被她视为无用的儿子,却在离开数月之后一脸肃穆地站在自己面前,宣布自己的失败!

    “不可能的!就算你游说了几个胆小没用的股东,加上我卖掉套现的股份,也绝对不会超过我的持股率!”近期凌氏的股份在交易市场中并无大动,他哪里来的其他股份!

    “除了南苑的地,父亲还留了一部分秘密股份。”凌洛安缓缓叹了口气,“相信我,你真的输了,妈。”

    女人妆容精致的脸慢慢垮了下来:“他留了一部分秘密股份?!原来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!他果然是一个疼爱儿子的好父亲,居然给你铺了这么一条坦荡的路!”

    “妈,爸只是为我留了条后路而已。如果你不逼我,这一切都不会发生。”

    “逼?”关慧心笑了,“我怎么逼你?婚事么?我是逼了你,可那也是你自己选择放弃的。你承受不了坐上高位的压力,你不想跟自己不喜欢的女人结婚,你不愿意牺牲!是你选择了自由,放弃公司,这能算在我一个人头上么!从你发现我有其他男人开始,你就打从心里排斥我这个妈。可你根本不知道,最先有外遇的那个人不是我!而是给你铺这条后路的父亲!跟着他打江山的人是我,凭什么最后享受成果的却是其他女人?我做的那些事,只是跟他学罢了!他出去玩女人,我就在家玩男人,很公平,不是么?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去评价你们的婚姻,那也不是我能评价的。”凌洛安瞥开视线,“从明天起,我正式回凌氏。以后我的人生,由我自己做主,我会把该负的责任都负起来,我不会再听从你的安排!你有股份,仍然是股东,只是失去主控权而已。以后,想要留在这里,还是回澳洲,随便你自己选择。”

    这一刻,凌洛安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也是软弱而可怜的,与印象里精明强悍处处计算的模样大相径庭。

    可终究,这么多年下来,那些日复一日因为被管束被压制而累积起来的负面印象无法消散。

    母亲,其实早已变成记忆里的词。

    他没有再说什么,只是转身离开。

    初夏的某个午后,阳光透过明净的落地玻璃,在画廊原木色的地板上投射下大片的明媚光晕。

    靠窗的角落被危瞳摆放了一套黑色藤艺桌椅,据说这样就不必去隔壁西餐厅喝下午茶了。她可以在画廊的小吧台里煮出香醇的咖啡,再哀求她的老公做一个巧克力慕斯,或者其他想吃的甜品。

    近几日,这块小天地变成邢丰丰和苏憧来找她八卦时的指定地点。当两个死党享受愉快的假日时光时,也会不由自主地看一眼在小吧台内做甜品的凌大老板。

    “暴殄天物啊!让这种身家这种气质这种头脑的男人为你这样的女人洗手做羹汤……啧啧!”邢丰丰的嘴巴还是那么地毒。

    “别理她,她嫉妒呢!”苏憧出声劝好友,以免她奓毛。

    危瞳看了眼“嫉妒中”的好友,决定不再保密,做一回坏人:“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因为凌泰嫉妒我呢,还是因为另一个人?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嗅到八卦的味道,苏憧立刻蹭到她边上,“这丫头看上谁了?”

    “危瞳!”邢丰丰恼了,那次她追在某人身后死缠烂打的画面不巧被她看见,她可是花费了三顿大餐才把她的嘴堵上的!

    “你干吗!大家都是姐妹,凭什么她知道我不知道!”苏憧不乐意了,忙一个个报名字开始猜,“陆路?凌洛安?在画廊打工的那小帅哥?你身边除了你老公不就这几个男人吗?”

    危瞳摇摇手指,眯眼笑道:“你漏了一个很关键的!说曹操曹操就到,喏……”画廊门口的风铃响起,苏憧随着危瞳的示意转头,进来的那个男人身材挺拔,五官深邃,一双浅棕色的眼瞳在六月阳光里璀璨如星。

    “居然是渃宸!”苏憧的惊呼被邢丰丰捂上来的手打断。因为用力过猛,她倒在苏憧身上,苏憧又压在了危瞳身上。

    所以,当渃宸与凌泰打完招呼过来时,看到的是三个女人叠在一起的画面。

    “你们怎么了?”他失笑。

    “这是新游戏!”危瞳快速脱身。

    “打电话着急叫我来,就是看你们的游戏?”他调侃她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找你来自然是有事想让你帮忙,是这样的,邢丰丰最近想拍一套写真留念,她知道你摄影技术好,所以想请你帮忙!可以吧?”

    “你开口,我会拒绝吗?”渃宸侧头,朝邢丰丰笑笑,“什么时候拍?”

    苏憧惊讶地发现,那位素来行事大胆火辣的ol居然悄悄红了脸。

    “今天!”危瞳火速代为回答,看到渃宸一愣,忙补充道,“不会是没时间吧?”

    “时间是有,不过我没带相机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带着邢丰丰回去拿啊!你看今天天气这么好,择日不如撞日,就今天!”危瞳转身,手指一用力,将发蒙的邢丰丰一把拖起来,然后干净利落地丢过去,“去吧!”

    “噗……”待到有些莫名其妙的渃宸和完全蒙掉的邢丰丰离开后,苏憧终于忍不住大笑,“你太绝了!”

    “都是自己人,当然要帮一把。再说,都这么多年了,你几时见过那家伙在哪个男人面前这么乖巧过?”

    “先前明明没这事的,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起了色心……”

    “人总是会变的,因为发生过一些事,才会有改变。”危瞳看着窗外一同离去的两人,突然之间就想起了凌洛安。

    在凌泰和渃宸帮他拿回凌氏后,他像是真正懂得了自己身上的责任。花心和风流,都变成了历史,他几乎把所有时间用在打理公司上。

    而他过去那种骄傲到近乎任性的脾气也收敛了不少,甚至将几个月前醒来后一直住在外面公寓的凌静优接回了家,并在对方的请求下,安排她去了日本念书。

    现在的他,已经变得很成熟。就像凌泰说的,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。

    几天后的晚上,她依偎在凌泰怀里,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一部很老的电影。中间过程有些艰辛,但结局很美满。她觉得,就像她和凌泰。

    现在,她已经不会继续纠结着去问,他到底喜欢自己什么,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。

    因为她懂得,若是一个曾经站在顶端,可以俯瞰脚下的世界,翻手成云覆手成雨的大人物,甘愿日日陪伴着她,与她柴米油盐酱醋茶地过最普通平凡的日子的话,他一定是真的很爱她。

    开始不重要,过程也不重要,此刻的结局才是最重要的。

    她在他怀里动了动,温热的唇印在她发上,随之而来的是男人优雅磁性的嗓音:“怎么,困了?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她揽紧他的腰,“老公,等今年冬天来的时候,我们去斐济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?”他轻轻扬眉,“你不是不愿意去听都没听过的地方么?”

    “其实我前几天查过资料,那里是地球上最后的蓝色天堂,都是很美的原始风貌,我们去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然后,我们顺道去澳洲看看渃宸。”她想起今天下午收到的短消息,消息来的时候,渃宸已身在飞往澳洲的飞机上。

    消息不算太长,短短几句,却将所有事表达得很完整:我要回澳洲了,这几个月赚够了钱,以后几年可能会继续摄影,也有可能会去不同的国家。放心,每年你的生日我还是会继续寄礼物回来。你要好好收敛你的脾气,别和凌泰吵架,也别欺负他。就这样,我走了,你要幸福。

    渃宸走得有些突然,然而更令她感觉突然的是邢丰丰。

    她打电话给她,本想和她说渃宸离开的事,结果对方镇静地在电话那头道,她已身在机场,那个男人无论去到哪里都逃不掉的!

    “老公,我和丰丰认识这么多年,她还从来没这么认真和勇敢过,你觉得她会成功吗?”

    “嗯,这么深奥的问题,让我想一想再告诉你。”男人微微勾起唇角,眼眸温暖。

    “好,那你想吧。我现在有点儿困了,我睡会儿哦。”

    “睡吧,睡着了,我会抱你去床上的。”

    “老公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?”

    “你真好……”

    男人唇角的笑意加深了,他收拢手臂,将深爱的人紧紧抱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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