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3-《怎敌他晚来疯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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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道士”说“是”,又道:“殿下向观主问了惑。”

    “问什么?”

    “陛下恕罪,观主解惑有规矩,旁人不得探听,属下不好找借口入里,也怕殿下起疑。”

    冯晔说“好吧”,又撅着嘴沉吟了下:“她去到那里应是巧合吧。”

    “应是如此,倘使殿下知晓观主身份,便也该猜到道观里安了眼线,不会轻易前往了。”

    他点点头表示赞同:“你们注意着些,之后再有动静,随时与朕回报。”又补充道,“但下回记得换身衣裳,你这道士打扮也太扎眼了,生怕别人瞧不出你是朕的眼线是不?”

    “陛下英明,是属下考虑欠周全了。”

    “行了,赶紧回去吧。”

    *

    魏府里头,魏尝与薛璎一直谈到夜深。

    薛璎告诉他,秦太后这个儿子得来非常不易。

    先帝在世时一直偏宠先皇后,也就是薛璎的生母,之所以纳秦淑珍为妃,是因当年天下初定,局势不稳,他瞧上了她背后的秦家,而秦家姑娘里头,又属她的长相最合他眼。

    为什么?因为明眼人都瞧得出来,秦淑珍长得有那么几分像当时的皇后。

    其实纳这样一个夫人,对皇后也无疑是种膈应,但先帝不以为然,反觉这种态度表明了自己对妻子的情意。

    至于秦淑珍,他便当真只存了利用的心思而已。

    彼时皇后出于体质原因一直无后,先帝起始不愿叫妾室在子嗣一环压正妻一头,所以即便与秦氏逢场作戏也算好日子,甚至暗中给她喝避子汤。直到皇后好不容易有喜却诞下个女婴,他渐渐顶不住朝臣压力,才真正雨露均沾起来。

    这一沾,皇后和秦氏都怀了身孕,又恰在同一日临盆。

    魏尝听到这里疑惑道:“秦氏当年就有过孩子?那个孩子呢?”

    “死了。当日我母亲诞下阿晔,她则诞下一名女婴,没几天,小公主就因先天不足夭折了。”

    之后,先帝很快将冯晔封为太子,就此压下众口,对秦氏痛失爱女采取金银抚慰,又借一功绩提拔了她的兄长,将他由九卿之一的卫尉加封为将军。

    而此后多年,秦淑珍始终无孕,哪怕后来因朝臣“国不可一日无后,太子不可一日无母”的劝谏,被先帝封为皇后,肚子也一直没个动静,直到几年前才终于得了个儿子。

    魏尝听到这里沉吟了下:“我记得你父亲并非因急病而驾崩,此前数年,身子骨就已经不大好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而秦太后得子之前一年多,秦太尉也已坐上如今这个高位。”

    “对。”

    “依照我对你父亲的了解……”他说到这里一顿,改口道,“哦,我是说猜测。他当年接连提拔秦太尉,是为牵制诸侯势力。但两角之间的平衡非常微妙,谁也不能偏重,秦家太盛一样不是好事。所以出于谨慎,他剥夺太尉出兵权,又穿针引线,拿朝中其他势力借以平衡。”

    薛璎点点头,示意不错。

    魏尝继续道:“那么在秦太尉已登高位的情况下,你父亲自知身子骨大不如前,很可能时日无多,出于制衡与对太子的保护,应该不太愿意秦氏再得子。至少不会主动作为。如果字条内容属实,我想长乐宫里的那个孩子,恐怕真有内情。”

    “但前提是,你得确保字条来源可靠。”他强调道。

    他话里话外,都似在暗示薛璎坦诚究竟。

    薛璎听罢垂了垂眼。她因原本不愿被他得知自己此行目的,不打算如实交代,所以方才说“是谁写的不重要”,但他既然这样说了,她总该顾念大局。

    毕竟倘使秦太后的孩子真有问题,这就是一波惊涛骇浪。

    她想了想说:“字条应是参星观女观主写的。我此行微服,去问一些私事,但她似乎一开始就识破了我的身份。当面时没有旁人,她却对字条内容分毫未提,反倒事后以这种法子交给我。我猜她的意思是言尽于此,不愿多说,再去询问,也不见得会承认字条的存在。”

    但就是这样,反而叫薛璎觉得,上边的话说不准是可信的。

    魏尝有点惊讶:“一介布衣能晓得这种宫闱秘事?难不成这观主真如传言所说,能推算天机?”

    薛璎记起她口中所谓“转生”一事,牵了牵嘴角:“也许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今天问了她什么?”

    提到这个,薛璎面露疲惫,突然没头没尾来了句:“你父亲长什么样?”

    “啊?”魏尝差点没反应过来,愣了愣才说,“就……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啊。”

    但薛璎似乎一点也没开玩笑的心思:“跟你像吗?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”他拖长了音道,“不是他跟我像,是我跟他像。”

    “多像?”

    “就挺像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眼角也有一颗痣吗?”

    “有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“没有呢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薛璎皱皱眉头:“有没有你不知道?”

    他理直气壮:“我没注意过,我们大男人不观察这种细节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有他的画像吗?”

    魏尝摇头。

    “画一幅给我?”

    他再摇头:“我不会画画!”

    “薛嫚的呢,她的画像,卫王宫存了没有?”

    “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

    薛璎沉默下来,魏尝见状试探道:“你去问我父亲的事了?”

    她点点头:“算是吧。”

    “问他什么?观主又说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把他二位画像拿来,我就告诉你。”

    “我上哪变给你啊!”

    他愁眉苦脸,气都急了,薛璎的态度到底和缓下来,叹口气,说:“我问梦了,那天晚上的梦。”

    魏尝稍稍一愣,又听她道:“我梦见自己勾引你,十六、七岁的你,在卫王宫里。或许就像……薛嫚勾引你父亲那样。”

    魏尝掩在袖内的手微微一颤。

    薛璎记起来的,似乎越来越多了,这样下去,她迟早会掌握更多讯息。倘若不是真相实在太过匪夷所思,甚至她早该根据目前已知推测出究竟。

    他迟疑着道:“观主怎么给你解惑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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