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章 为一人 程濯,高三七班,149分……-《濯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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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目光纯软得叫人生不出一丝怀疑。

    “我就是想,万一我以后真的很想你,可以借着去还你打火机,再见你一面。”

    气氛太好,他都忘了他们先前的一面之缘在美院,她那天都没怎么看他,怎么就忽然在寿塔寺偶遇,回程路上叫她忧心起万一以后很想他?

    她那时候怎么会很想他?

    那时候程濯完全没往深处想,只暗自以为小姑娘太喜欢自己了,后来他送了多少打火机给她,她真要想借着打火机来见他,不知道见多少回了。

    思绪如开闸的洪水,一发不可收拾,甚至他都开始想,还有什么是她演给他看,哄他开心,而他完全不知情的?

    衣帽间这些东西还不够,他一间屋子一间屋子地翻,企图找到更多的东西去推翻过去。

    他不愿意承认,这种忽然冒起来、病态一样的追究,是谭馥桥那仓惶一面给他的冲击。

    他实在没有预想,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。

    那两本孟听枝丢在这里的旧书被他拿起来,未来得及翻,在这股颓丧情绪里,又被他丢回桌子上。

    适可而止地敲醒自己,他今晚已经做了很多反常的事了。

    不能再这么放任下去。

    两本边角都隐隐粉化的旧书丢回台子上,“砰”的一声,没吃住力,直接掉到了地上。

    程濯闻声回头,只见旧书摊开,原本夹在里头的一张折纸簌簌飘在了一旁。

    程濯走过去,捡起来。

    是一张纸页泛黄的试卷,看到十四中的字样,他屈从心底的好奇下意识地打开,以为是孟听枝过去的卷子。

    皱巴巴的数学卷纸摊开,他看着侧边的姓名栏,瞳孔骤然一缩。

    程濯,高三七班,149分。

    七年前,他的二模卷子。

    那也是他在十四中的最后一场考试,甚至因为根本等不到这次成绩出来他就要去美国,最后一小题的答案,他算出来后,滞滞地留了空白。

    而如今,那一小题下方,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写了一句:书上说至死不渝的爱情是违背天性的,

    试卷泛黄,逗号之后,未曾落笔的那句,长久缺失。

    还有什么也是他缺失的?

    在这种迷惘心绪里,程濯再次看见孟听枝。

    这次只有侧脸,还是叫他隔着半片后湖一眼认出。

    她卷发松垮盘着,有个女人站她身边做妆造,细细眉梢挑一抹胭脂色,颦睐间都似桃花瓣扑朔零落。

    那边架着不少专业的摄影器材,与程濯同行的那位男士也好奇,先问了这家私房菜的迎宾。

    迎宾小姐回道:“是拍记录片,他们在这取景,今天是最后一天了。”

    孟听枝倏然朝这边看来——

    程濯半侧身子冷不防地暗自紧绷住,空气都好似在这一刻渐渐凝滞,四肢百骸无一不在感受这种陌生的无所适从,甚至不能思考,不能动弹。

    不比那天,有一层茶黑的防窥玻璃。

    晚照湖色,无遮无拦。

    可他很快就从顿涌的百感交集里走出来。

    因为,孟听枝根本没有发现他。

    那一眼比晚风都凉,似他面前有道屏障,她只是看着他所在的方向,露出一个与他无关的笑,就又转首回去,与身边的男人说话。

    还是那天在谭馥桥给舒斌指路的男人。

    还是那么亲密。

    身旁人轻声问程濯:“程董事长还要稍后,要不咱们先进去?”

    程濯敛下情绪,颔首。

    迎宾推开雕花木门,薄锦屏风后,雅厅里头人人起身相迎,花样百出的客套话瞬间将场面活络的热闹又世俗。

    外头湖边,是艺术。

    孟听枝瞳色偏淡,今天为了配合一会儿的特写镜头,妆造姐姐特意给她带了一副黑色的美瞳。

    她之前从没戴过,有点不适应,眼睛里一直泛着水。

    刚刚许明泽跟摄像在讨论空镜安排。

    摄像笑说湖里那对野鸳鸯不好拍,待会问厨房再要点吃的,把那对光顾着谈情说爱的小情侣骗过来。

    湖水在晚霞里反光,有点看不清,孟听枝兴奋地转去用目光寻,找不到又转头问:“在哪儿啊?真有野鸳鸯?”

    许明泽凑近她身边,指给她看:“真有,就那水廊荷叶下面,互相啄毛的那个,看见没?”

    她忽的瞧见了,莞尔一笑,明眸皓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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