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8婚礼日-《濯枝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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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关于婚礼的筹备,大到场地和婚纱的挑选,细到伴手礼和宾客的安排,程濯全程参与陪同,但基本都听孟听枝的意思。

    他挺喜欢那些时候。

    例如,孟听枝剥一颗巧克力塞在他嘴里,笑眼弯弯地问他好吃吗?跟之前那种比呢?喜欢哪个?

    乍进舌腔的苦味慢慢变成一种厚重的甜醇。

    高中那会儿任群芳争艳,他岿然,怎么撩也撩不动的时候,徐格调侃打趣过。

    程濯当时真说过不婚主义这样的话,从有记忆开始,他就没有期待过婚姻,他目睹的现实婚姻跟美好沾不上半点边。

    再到舒晚镜离世,他本能地畏惧婚姻,也不认为自己适合走进婚姻。

    是因为孟听枝的出现,让他转变了观念,她让那些他原本根本不敢去期待的东西,全部一一落实,真实鲜活地展现在他眼里。

    都说完美婚礼是为了完成女人的梦想,这道理放在他和孟听枝之间,更像是他的梦想成真,是她在治愈他。

    婚礼的地点在海城,那栋红色屋顶、绿植疯长的海边别墅。

    他们两个都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,所以婚礼当天,只有公司的社交平台推送了婚讯,婚礼现场不对公共媒体开放,只请了双方亲友。

    宾客少,而规模盛大。

    婚礼的誓词是他们分开写的,婚礼前并没有互通。

    那天,十月的海城,阳光明媚如夏,风也温柔。

    他们相对而立,眼里只有彼此,在亲友的视线下,牧师温和的声音读着程濯写给她的誓词。

    他说。

    他将视孟听枝为终身最爱,在死亡到来之前,穷极一切来珍爱她、呵护她,不惧风霜,不辞冰雪。

    眼泪在极短的时间里蓄满又溢出眼眶,孟听枝完全忘了一个小时前周游还叮嘱她,童卫的团队一直在下面拍着呢,一定要美美的啊,别把妆哭花了。

    可她真的忍不住。

    好像心里被填满了,总要从眼里溢出点什么来。

    她手上带着薄薄的白色蕾丝手套,轻盈又圣洁,握着小束捧花,只觉得脸上有点热热凉凉的,抬了抬手,又不知道怎么下手擦,只傻傻地挂着泪,抿唇笑着。

    周游和乔落本来要帮她的,程濯先了一步,手指贴在她眼下,小心翼翼地擦拭。

    孟听枝一动不动,耳边的碎发和头纱轻轻摆动着。

    她看着眼前的人。

    记忆最初,也是这只骨节分明的手,像天外陨星一样,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夏末,毫无预告地出现在她的视线里。

    奶茶店的窗口,她找不到红豆这两个字,他屈指敲响相思。

    后来多少年的念念不忘,她不懂,红豆奶茶为什么要叫相思奶茶。

    老板说因为此物最相思。

    第一眼就心动的人多难忘。

    那些不见天日的暗恋时光里,她想过也许三年五年不够,十年二十年,只要时间够长,爱而不得总会被治愈的。

    她总会走出来的。

    她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,她走不出来了,那个人以终身最爱为名,叫她余生都活在他的珍爱和呵护里。

    璀璨的戒指缓缓抵至纤细的无名指根,程濯轻捧她的脸,在众人瞩目下亲吻她,那些掌声与祝福持久而热烈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见证了这一刻。

    只有孟听枝听到程濯靠近过来时,说的那句话,他说:“孟听枝的月亮不会坠落了。”

    她差点又要哭,清澈眸底立时就泛起盈盈水光。

    他在这个关头还想着护她的新娘妆,只用手指轻轻蹭了蹭她的腮边,温声温气地哄着她说:“不要哭,孟听枝,这不是你人生最盛大的时刻。”

    孟听枝没听懂,软愣住,“什么?”

    他朝台下那些所谓的“盛大”看去,眸色清明而认真,转回视线,再温柔看她。

    “这些鲜花,掌声,祝福,不止这一天,这只是刚刚开始,程太太,你还会拥有更好的。”

    当天晚上,婚宴散了。

    程濯洗漱完从浴室出来,一眼就看到阳台上红色的丝质睡裙摆在夜风里飘动,裙长未及膝,那双白皙纤细的小腿露在外面。

    他身上穿的睡衣同样是喜庆红色,只是稍暗一些,这一抹稠艳更衬端矜禁欲的气质。

    程濯走过去,在身后将她轻轻环抱住,下颌抵在她发顶上,问她在看什么。

    孟听枝从他出浴室就听见脚步声了,只是心下被风吹的很柔很静,所以就没动,直到被人从身后抱住,她也没说话,只是唇边绽开一点笑意,身子顺势往他怀里靠了靠。

    听到他的问话,她才抬起手,指一片夜色里的沙滩给他看。

    “那里。”

    程濯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,“怎么了,第一次,你在那儿脱了鞋。”

    他记性很好。

    孟听枝点点头说:“嗯,我当时好开心,真的,那种开心都难以形容,平城还在下雪,这边是春夏的天气,阳光,浪潮,海风,我脱了鞋光脚站在这里都感觉像做梦。”

    停了两秒,她像陷在回忆里,又低低补充一句:“好不真实。”

    程濯两臂收拢一分力,垂颈靠近,蹭了蹭她的脸颊,问:“哪里不真实?”

    她想了一会儿,有点不好意思地放软了声线回答:“就是觉得,你怎么那么爱我呀,我说喜欢夏天,只是随便说说的。”

    由这番话,孟听枝忽然想到别的,转过身来,手扶在程濯腰际,仰头看他说:“我那时候太小心翼翼了,我没调整过来,你对我很好,但我老是觉得那并不是我的,我只是短暂的拥有一下,我不许自己太当真,我也有点不好。”

    程濯看着眼下的这张脸,的确觉得从认识到现在,她成长了很多,最开始在美院重逢的时候,她看他目光都是有些躲闪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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