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3章 南虞的反击(上)-《胖柴不废要崛起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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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傅希言此刻的心头,也如这头顶的天空一般,阴沉又压抑。

    面对寿武王嬉闹中隐含的逼迫,他都可以一笑置之,因为背后还有父亲,还有家族,不至于无路可退。可是当傅辅说出今早这番话,他便知道,自己其实早无退路了。

    所有的选择早在他服下七颗混阳丹之后,就已经注定了。

    他没有路。

    裴元瑾也没有。

    虞素环,寿南山,甚至裴元瑾……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告诉他这个结果。

    只是他一直心存幻想,像每个遇到困境的子女一样,想要龟缩在父亲的羽翼下,寻找一丝喘息之机。然而,父母并非无所不能,人总要长大,很多事总要自己面对。

    当傅辅这样传统的父亲也选择了退让、默许,就说明此事确实没有转圜余地。

    开卷考的答案早就写在了黑板上。

    是他迟迟不肯下笔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不过,往好处想,他爹能给出这样的答案,至少说明他没有被傀儡道控制吧。

    “昨天刺杀的事有新消息吗?”傅希言突然转换了话题。

    “嗯?”傅辅愣了下,才道,“一大早就去京都衙门打听过了,昨夜一共发动了十六起刺杀,用的都是南虞破墙弩,已造成十二人死亡,三人受伤,唯一全身而退的,只有你。”

    傅希言震惊:“破墙弩威力这么大?”昨日的箭被裴元瑾挡下,他倒没有太大感触。

    “北周强于兵,南虞强于械,破墙弩更是其中佼佼,若非威力太大,一弩只能射一箭,只怕当初的南虞皇帝绝不会安心困守南方。再加上昨日事发突然,南虞有心算无心,箭上还抹了见血封喉的箭毒木汁液,不会武功的人,根本避无可避。能留下命的,除了你,都是武将,躲开了关键部位不说,还当机立断断尾求生,才侥幸保命。”

    傅希言问:“确定是南虞?”

    傅辅道:“弩是南虞的弩,毒是南虞的毒,不是南虞还有谁?北周想趁南虞内乱,趁火打劫,南虞背负莫须有的罪名,干脆一不做二不休,安排一场刺杀反击,把罪坐实,这南虞小皇帝手段狠辣,颇不简单。总之,十六起刺杀,就你一个人毫发无伤,多少有些引人注目,幸好明日就是除夕,你就在家里休息,别出去招摇了。”

    “他们怎么知道我也遇到刺杀了?”

    “寿武王不是把刺客尸体留在浐河河畔了吗?”

    傅希言:“……”

    傅辅皱眉:“你这是什么表情?”

    “我以为像储仙宫这样的组织,杀完人总会有人出来收尾。”

    傅辅说:“怎么收尾?把刺客尸体藏起来?那不被人怀疑心虚,和刺客之间有猫腻吗?”

    傅希言恍然:“也对。”他刚刚还在心中腹诽寿南山做事不讲究,现在想想,还是自己想浅了。

    “京都衙门估计今天会上门来问,你想想怎么说。”

    傅希言满不在乎:“怎么说?照实说呗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京都府衙的人下午才来,捕快前面几个问题都在傅希言预料之内,但这一个——

    “不知傅大人为何会选在昨晚,与储仙宫少宫主单独乘坐渔船游浐河呢?”

    傅希言沉默了下。照实说,那就涉及对铁蓉蓉身份的猜测,以及皇帝和容家的斗争。做臣子的研究皇帝,委实不是可以正大光明说出来的事。

    可不说实话,就得编一个。

    傅希言微笑道:“裴少主来镐京这么久,都没好好出去走走。我听说浐河夜色颇美,才想带他去看看。”

    那捕快也是个老手,步步紧逼地问:“可昨日你和裴少主搭乘的并不是画舫?”

    “画舫刚刚出过事,我想着渔船小,船上有什么东西都能看得清清楚楚,更安全些。”这个理由倒是叫人无法反驳。若楼无灾当时上的是一艘渔船,大概第一眼就能看到响雷弹。

    捕快道:“两位将船驶到河心后,待了半炷香的工夫。可附近既无美景,也无美色,不知是何令二位流连忘返?”

    他这次来,有个主要任务,就是试探傅希言和裴元瑾在无第三人在场的河心究竟密谈了什么。

    傅希言显然察觉到他此行针对的目标,似笑非笑道:“两个男人,在无人打扰的地方,谈天说地,畅所欲言,不是一件很快乐很自然的事情吗?”

    一般问到这个程度,捕快便该知难而退了,偏偏来时,涂牧特意交代,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。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:“你们一位是朝廷官员,一位是江湖少主,不知畅谈何事?”

    饶是傅希言脾气不错,此时也有些动气了。他身体微微前倾,带着些压迫的气势,回答:“风花雪月。你还要不要问是哪阵风,哪朵花,哪片雪,哪轮明月?”

    都到了这种气氛,捕快硬是顶着傅希言不快的目光,多嘴了一句:“傅大人与裴少宫主是一起畅谈风花雪月的关系?”

    傅希言: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问完了。”在傅希言翻脸之前,捕快识趣地起身,快步走人。

    傅希言忍不住朝躲在后面偷听的傅辅抱怨:“涂牧涂大人到底想做什么?”

    傅辅从屏风后面走出来:“镐京潜藏着这么多南虞细作,又杀了这么多人,涂牧难辞其咎。他这是病急乱投医,想从你嘴里问出点东西去讨好陛下,将功补过。”

    傅希言翻了白眼:“我能有什么东西让他将功补过的?”

    “不好说。涂牧这次是被逼上了绝境,他为了活命,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。”傅辅面色凝重,“还是要先下手为强。你身为京都巡检使,先去告他一状!这样,即便他要构陷你,也会被认为是报复。”

    傅希言一向与人为善,不愿得罪人,可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面团子。加上涂牧的确碌碌无为,尸位素餐,参他也是分内之事。

    都察院放假,他亲自将参本送到通政司。身为京都巡检使,他可以直接递奏章呈皇帝御览,但皇帝什么时候看,那就不一定了。

    他粗粗看了眼通政司上表的名录,密密麻麻,自己踩着下班点儿来,已算很晚了。

    他随口问文书:“你们除夕不放假吗?”

    文书苦着脸:“原本留人值守便可,可出了这档子事,群情鼎沸,一两个人怕是忙不过来。只希望明日能好些。”

    可谁都知道,南虞打得这一巴掌,既精准且狠毒,一时三刻实在很难缓和。

    北周武将纷纷上书请战,文臣里倒有反战派,可在这十二条人命前,实在不好直接开口,只能暗戳戳地跟皇帝嚼舌根。

    宰相蒲久霖便是其中代表:“南虞内乱如鹬蚌之争,北周按兵不动,便获渔翁之利,贸然插手,恐使鹬蚌求自保而并合,反为不美。”

    建宏帝说:“北周重臣,蒲相同袍,就在这镐京城中,朕的眼皮子底下遇害,主谋是谁人人皆知,而蒲相认为朕应该忍气吞声,等着天收南虞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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